林思梅搞突然袭击,不打招呼就去桂城看陈俊凯。
闺蜜笑话她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:“不送鞋垫,改成以身相许了呀!”林思梅有些恼羞成怒:鞋垫怎么啦,鞋垫是我们侗族人表达情感的一种最古朴的方式!
林思梅坐了5个小时的动车,才到达桂城。当她打车来到陈俊凯发给她定位的地方,那时候天正下着雨。
林思梅撑着雨伞,在雨雾中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:不是居民小区,没有高楼,也不是别墅区,倒像一个被孤立的四合院或者说军事管理区。总之,这片区域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。
林思梅以为导航出了问题,或者司机把她带错了地方。她迟疑着,撑着雨伞在大门口探头探脑。
门卫走出门卫室没好气地问:“你找谁?”
那时候雨下得比较大,雨点打在伞上,滴滴答答的,林思梅没听清楚门卫说什么,只是有些傲娇地说找大帅哥陈俊凯。门卫问陈俊凯是什么人?林思梅说是人民的公仆啊!门卫告诉林思梅,什么公仆,什么陈俊凯,他统统不认识,他让林思梅打电话:“有什么事,你让那什么凯来门口见你!”
林思梅就打电话,电话里一个姑娘甜甜的声音: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!林思梅跺脚埋怨陈俊凯半大下午的关什么机。
门卫坏笑:“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,都是打着找人的晃子来打探消息的吧!”
林思梅问打探什么消息?我只是来找我男朋友而已!
门卫笑得更烂灿了:“你男朋友怎么不接你电话?”
林思梅不想跟门卫解释,她把微信上的信息给门卫看。信息是: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!这条信息后面的一条消息就是这个大院的GPS定位。这是前几天林思梅半开玩笑对陈俊凯讲她要来桂城看看他,陈俊凯发给她的位置。
门卫就有些幸灾乐祸:这就对了,前天刚进来一个人,因为疫情严重,穿着防护服,看不出年龄,我想没有三两个月是出不去的。
林思梅有些不理解:“为什么要呆那么久?这里很好玩?”门卫说问题那么严重,肯定要呆这么久,不然怎么会被弄进来?林思梅还是云里雾里地问:“什么被弄进来?这是什么地方?”门卫瞪大了眼睛,惊讶地说:“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?!”林思梅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她只知道陈俊凯在这个城市工作,并不知道陈俊凯具体在哪个部门上班,更不知道陈俊凯的办公场所的位置。
门卫笑了,你真逗,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,就敢过来找人。门卫说:“这是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,贪官污吏葬身之地啊!”
林思梅不知道一个门卫怎么突然讲出这么“高大上”的话来,一时懵懂起来。门卫有些恨铁不成钢,只得直接说了:“这是留置点啊!”
“留置点?什么是留置点!”林思梅还是有些不理解。
于是门卫给林思梅科普了一下什么是留置点。门卫说得很通俗,说这里就是关押贪官的地方。林思梅还是没明白,陈俊凯怎么会是贪官呢?门卫就笑话林思梅故意装傻:“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,事情暴露之后,不都要走到这一步吗?!”
林思梅突然开了窍,明白留置点是什么场所了,她差点晕倒过去!林思梅想不明白,陈俊凯怎么就成了贪官,还被留置起来了。难怪陈俊凯说要在这地方呆上一段时间。林思梅想陈俊凯是那样的阳光帅气坦坦荡荡,给人正能量的人,怎么就被“留置”了,社会真是一个“大染缸”。
林思梅脑海一片空白,她千里迢迢乘坐几个小时的高铁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,她想给陈俊凯一个大大的惊喜,不想陈俊凯却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“玩笑”。她实在想不通陈俊凯怎么突然就成了被“留置”的人?以前怎么就没有一点预兆,或者陈俊凯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一点贪官的丑恶嘴脸来。林思梅想不明白,陈俊凯才走进社会两年而已,怎么就成了贪官了呢?
林思梅撑着伞,懵懂地走在路上,任凭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。
最后是一辆出租车主动停下来,招呼林思梅上车的。司机问林思梅去什么地方,林思梅说她不知道,她只想尽快找个地方,安顿好自己,去理理陈俊凯这一突发的剪不断理还乱的“留置”事件。
林思梅是在大二的时候认识陈俊凯的。那时候大四学生陈俊凯是学生会主席,他组织部分在校学生,组成志愿者,去做“慈善”事业:他们去贫困山区的学校,当义务教师;他们还收集整理贫困学生资料,然后四处奔波,联系五湖四海的爱心人士,为贫困学生争取爱心捐助……。作为志愿者的成员,林思梅先是仰慕见多识广的陈俊凯,后来心痛劳累的陈俊凯,再后来就是爱慕富有爱心的陈俊凯。
从大二到大四,不管学业有多忙,林思梅每个学期都会绣几双鞋垫送给陈俊凯,从未间断过。刚开始绣的是一些花花草草的图案,只是单纯的图漂亮,后来她就选择性绣一朵大红大艳的花(玫瑰),再后来她还绣了两只蝴蝶(梁山伯与祝英台)。以致同学们都笑话她老土:“这种定情信物,怕是几个世纪前都过时了吧!”但是林思梅不管不顾,一直绣,因为鞋垫是她那个少数民族特有的表达爱情的信物。
绣好鞋垫后,她就找个恰当的机会把它送给陈俊凯。拿到鞋垫,陈俊凯先是慢慢欣赏绣的图案,夸张绣得漂亮,然后再微笑着告诉林思梅:鞋垫很好,软、暖和,不臭脚,他喜欢。
陈俊凯大学毕业后,先去一家国有企业上班,后来陈俊凯考了A证,再后来陈俊凯说他考上了国家公务员。林思梅也问过陈俊凯,公务员太笼统,他具体在政府哪个部门工作。陈俊凯只是告诉林思梅跟法律有关的单位……林思梅也套过陈俊凯的话,陈俊凯说抓坏人的单位,林思梅想,抓坏人,那应该应该是警察,林思梅还要求陈俊凯穿制服给她看:“你穿制服的样子肯定帅呆了!”但是很遗憾,陈俊凯一直都没有穿制服,陈俊凯说穿制服让他拘束。
林思梅想不通一位做慈善、抓坏人的人,怎么就成了贪官,被“留置”起来了。林思梅想着想着就又以泪洗面了,不知道哭了多久,林思梅哭累了,睡过去了……
手机响起的时候,林思梅还在宾馆的床上昏睡,这一觉她睡得有些长,梦里全是妖魔鬼怪,他们张牙舞爪地撕扯陈俊凯……陈俊凯被抓得满面鲜血面目全非,他挣扎着呐喊着,伸手朝着林思梅喊救命,林思梅努力伸手去够陈俊凯,但却总是有心无力……
林思梅接起电话,电话里是陈俊凯的声音:“林思梅你在哪?”
林思梅把几天来的相思、担惊受怕和委屈,化作滚滚惊雷和倾盆泪水,倒进陈俊凯的电话里,流进陈俊凯的耳朵里,灌进陈俊凯的心田里。待到林思梅雨过天晴,陈俊凯说傻瓜,我能出什么事,我只是工作而已!林思梅梨花带雨:“工作怎么还关机,而且还一关就3天?”陈俊凯说他们去抓捕当事人,连续两天没睡觉,抓到当事人的当天,就连夜突击审问,但是没有突破,太累了,他就去休息了,一连睡了16个小时,醒来又接着审问……哪有空管手机有没有电,等到案件终于有了突破,这才有空给手机充电,然后就看到林思梅打来的无数个未接来电。
林思梅说不过陈俊凯,就有些无理取闹: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具体工作,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……”陈俊凯有些幸灾乐祸:“这你就担惊受怕了,当初我要告诉你我干纪检监察工作的,专门跟贪官污吏斗智斗勇,你早就担惊受怕了!”
在留置点门口,林思梅说我又给你绣了两双鞋垫。陈俊凯说,好,我喜欢你绣的鞋垫。林思梅说就这些吗?陈俊凯说还有保暖,垫了脚不臭。
林思梅在心里骂陈俊凯不解风情不浪漫。林思梅把两双鞋垫拿在手上:一双并蒂莲,一双比翼双飞(鸳鸯)。陈俊凯歪着头打趣林思梅,这是强买强卖吗?还有其他图案可以选择吗?
林思梅有些恼羞成怒:“就这两种图案,你只能二选一!”陈俊凯定定地盯着林思梅,突然伸出手抢走了全部的鞋垫:“两双我都要!”然后陈俊凯就跑走了。
林思梅冲着陈俊凯喊:“你贪心,你无赖!”
跑远了的陈俊凯回过头来:“你等我,我已经跟领导请了2天假,我进去跟同事对接好一点事情,马上就出来!”陈俊凯说我们去吃麻辣火锅。
雨还在下,林思梅又哭了,她哭里带笑:“傻瓜,大热天的吃什么火锅啊!”
这些都是疫情期间的事儿了。
现在林思梅跟陈俊凯已经是一个战壕里的一家人了。她也考取了纪检监察系统的公务员。周末空余时间她还绣鞋垫,但她很少绣花了,也不绣比翼双飞了,她绣“风清气正,廉洁奉公”,她还绣“忠诚廉洁,清正廉明” ,她还绣“廉洁是魂,勤政是本”。(桂林市纪委监委驻市民政局纪检监察组)